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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故鄉的月亮,是記憶里溫柔的光
        发稿时间:2024-09-15 08:56   来源: 綿陽日報

          □陳靜(游仙)

          一年一度金風勁,歲歲中秋月兒圓。蟋蟀聲稀,桂香漸濃,時光的腳步踏近中秋。那些塵封的思念,被光打開。那些永恒的記憶,被光照亮。

          我老家在文同故里,是一方四合院,清朝老式建筑,依山而靠,歲月沉香。院子里住著六家人,均陳姓,所以后來的懷念中都笑稱“陳家大院”。白色的竹夾泥墻,黛瓦屋頂,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溫潤。斑駁脫落的暗紅色廳房大門,門檻很高,小孩須抱而入。門上的銅環,被歲月摩挲得光滑錚亮,無聲地見證時光流轉和家族變遷。白天,廳房大門都是敞開的,入夜,廳門一鎖,幾家人被關在了歲月靜好。推開歷史的門扉,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。正對著廳房的就是堂屋。超大的堂屋為公所用,逢哪家有紅白喜事,都在這里操辦。平時,各家的農用器具都存放在此。院內正方形青石板鋪就的地面,光滑平整,是我們兒時的樂土。女孩跳沙包,男孩玩煙紙。

          四合院內睦鄰友好。秋收春種時節,互幫互助。如哪家殺了豬,大家都會吃上一頓殺豬飯,給那個貧瘠的腸胃開個葷。四合院分東西南北廂房。我家住在南面。那時,我很羨慕東面人家的閣樓,倚欄賞雨,恰似江南煙雨畫卷。我羨慕西邊人家,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他家,在屋內把窗格的影子拉長。甚者,我羨慕入夜的那枚月,把清輝灑滿窗欞,照進一簾幽夢。

          中秋的夜晚,月色如洗,靜靜的掛在青石板的上空,俯瞰四合院的祥和寧靜。鄰居們不約而同出來乘涼。小板凳,蒲扇,涼茶成了大人們的標配。我們的樂趣在月亮形成的陰陽兩個區域,追逐嬉戲。那時候,日子過得簡單而純粹。小的四方桌上,擺滿了每家貢獻的月餅,水果。月餅顯然不是現在的蛋黃、蓮蓉、豆沙餡那般軟和,但芝麻餅的香甜充斥著我整個童年,那是故鄉對中秋節的儀式感。鄰居家的陳老師,博學多才,給我們講嫦娥奔月,吳剛伐桂的故事。我聽得出神,時不時望望月亮,想驗證他說的一切。那一輪中秋月,承載了我們四合院最美好的回憶,也證實了陳老師所說的,一切都是傳說。后來長大了,每每天空有月,我就趴在窗前,看它徐徐地走,從東到西。始終沒有鋪滿我們南面的窗,但到底是住進了我的心里。

          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拂著神州大地,也吹到了我們四合院,一些人先富起來了。他們憧憬著要修建屬于自己的小樓。四合院的離去,帶走了曾經的寧靜和那抹溫暖,成了故鄉的殤。我心中那片月,也被硬生生的奪走了,只留下一個無法填補的空洞。

          年少時,總懷揣著夢想與憧憬,去遠行。多年以后,才發現最深情的是故鄉。十多歲就離開了家鄉,有些人,有些事漸漸模糊。唯有那枚月,成了我的鄉愁,揮之不去。木頭柱,青石路,竹枝窗。何處是吾鄉?心底絲絲牽掛,眼里重重當下。彼此兩相望。父親已故,母親隨我和弟弟在城里安居。故鄉,成了回不去的遠方。四合院,成了我夢中的養老居所。正如蘇軾所言,吾心安處是吾鄉。

          年年中秋節,又見中秋月。明月依舊,似乎沒了當初四合院的深情和澄澈。杜甫說,露從今夜白,月是故鄉明。盡管我們同在一個城市,但各忙各的才是生活的真相。適逢中秋,家人團坐,燈火可親,月色如銀,沒了年少時的離愁,多的是一份親情的升華,生活的詩意。給了我心靈的慰藉,給了我們相互的情感交流,感受親情的溫暖和珍貴,就是這輪月的意義。

          蘇軾說,但愿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。也有那些獨在異鄉為異客,回不來,卷不動,躺不平的打拼人。他們是勇敢的追夢者,是生活的強者。他們或許孤獨,但他們從不孤單,因了心中有夢,念里有親,天上有月。感恩大自然的恩賜,親人的關愛,朋友的陪伴,就是這輪月的價值。

          中秋,就是月亮來過的記憶。那些曾經的風景和美麗,總會在月光下閃過;那些未來的憧憬和祝愿,也可在月光下寄托。其實,月還是那枚月。李白說,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。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此。歲月悠悠,古往今來,明月穿越古今,千秋不朽。唯一變化的是,是我的心境。

          人間所有的悲歡離合,無一不是人生之尋常。坐下來,用一壺酒裝進一輪月。放下工作的疲憊,生活的煩惱,在喧囂的塵世外感受這份寧靜和悠閑。每一個節日,都是我們一生所追逐的向往。除了理想和夢,不過是和自己所愛,所親,將平常日子過得更舒服,更自在,更淡然。

          編輯:譚鵬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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